“他五娘, 这没几天就要过年了,狗子什么时候回来呀。”
“是啊他五婶, 现在还不回来,那还赶得及回来过年吗?”
五婶和五娘都是叫郭婆子的, 一般家里长辈别郭婆子年长的叫婶子,小的就叫五娘的。
现在不像后世娱乐项目多,有电视肥皂剧什么的可以打发时间,就连前些年刚开始流传到中国的广播节目也才刚开始兴起。
虽然可以可以听些相声,评书什么的,可是这个广播目前也只有那些大城市才有,至于像西安这样连火车都还没开通的城市, 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的东西呢。
所以众人围在唠嗑就成了唯一打发时间的乐趣了, 尤其是在这寒冬腊月, 地里的活计都干完了, 都一个个猫在家里过冬,不找些活干, 一家老小难道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干坐一个冬天不成。
所以女人们就纳着鞋底什么的, 或是坐在一起互相帮着磨面的, 男人们也有各自的娱乐活动, 凑到哪一家打点小麻将。
打的筹码也不大, 输赢十来个铜板的, 还有用自己家种的旱烟叶做筹码的, 可就是这样, 打的人也不是很多,不过看的的却着实不少。
谁家开了牌局,一个房头的人都去瞧热闹,家里叫吃饭都得喊了一遍又一遍的,非要将这一局看完才走,由此可以看出人们娱乐活动的匮乏。
情趣高雅一些的,像郭嘉和这一般族老们,则围在族里的如意楼看书下棋,如意楼是祠堂后面的学堂院子里的一座和郭家大宅有这同样历史的藏书楼。
三层砖木建构的尖顶斗拱小楼,郭家最鼎盛时期藏有上万册图书,只是后来分了家,只剩下极少数书籍了。
虽然郭婆子家里没有活计需要和族里的妇人们换工相互帮忙,可是这也阻止不了她围坐在一起唠嗑的兴致。
每天都外面和族里妇人唠嗑,或是帮她们一些小忙成了郭婆子的定例了。
看着众人吃着自己带的坚果十分有味,郭婆子忍不住寂寞,也剥了一颗最容易吃的花生。
可是她还是高估她的牙齿了,在嘴里含了半天也没软烂。
最后没法子,郭婆子只得吐到了手上,然后扔到了麦麸一起,让人拿回家给家畜吃。
见到这样,惹得人们哈哈大笑。
“五婶,你这是没有福气哩,家里那么多吃食,牙口却不行,你这就别浪费,让我拿回家给毛蛋吃,前些日子你给的吃完你老给的还一直惦记着呢。”一个性格爽朗的媳妇起身弯着腰,就从郭婆子身边的篮子里抓了两大把松子装进了口袋。
“我看不是毛蛋想要吃,而是你自己嘴馋了吧,瞧你眨眼的功夫,都吃了多少果壳了。”郭婆子指着毛蛋娘脚下的一堆坚果壳说道。
“我看也是。”说完也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毛蛋娘也不是新媳妇了,孩子都几个了,也都知道大家是善意玩笑,只有关系亲切才会这样开玩笑哩,所以也跟着后面笑嘻嘻的,一点也不介意。
笑完之后,郭婆子拿着篮子挨个一人又抓了两把,剩下的一篮子底全都倒给了毛蛋娘。
“喏,这些全都给你了,你可别吃了。”说到这,郭婆子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难能呢,五婶我就那么贪吃吗?”毛蛋娘有些伤心的看了郭婆子。
“得了,都当娘了还撒娇呢。”郭婆子嗔怪的骂道。
“谁说当娘了就不能撒娇了,再说五婶不也和我娘一样吗,做女儿的向老娘撒娇有什么害臊的呢。”毛蛋娘理直气壮的说道。
别说,这还真管用,一下子就将郭婆子逗乐了,还是由内到外的开心。
本来都是一房头的,关系十分亲近,而且毛蛋娘和郭婆子是一个村子出来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毛蛋娘泼辣性子和郭婆子夭折的大女儿十分相似,所以郭婆子就格外高看她一眼。
“别嘴贫了,以后毛蛋想要吃什么就来找我,只要家里有。”
“哎呦,那我可得替毛蛋谢谢五婶你了,只是到时候别和三蛋打起来就行了。”毛蛋娘笑道。
郭婆子摆了摆手,“家里多的是,这些他们都吃狂了,早就懒得吃。”
这话不假,自从去年回家以来,郭家好吃的零嘴还真没断过,所以对于这些不值钱的坚果,大蛋几个嘴早就养刁了,现在不是新鲜好吃的看的不看,这没少让郭婆子骂。
不过因为这个,郭旭家里一下子成了郭家大宅里孩子们最乐意来的地方,郭婆子也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五奶奶或是五婆婆了。
因为只要一来,郭婆子就会拿着各种各样的零嘴给他们的吃,这些东西放久不吃也坏了。
“他五婶,你家今年准备包多少黄馍馍,什么时候动手呀,我们打算明个就开始了。”二大娘问道。
黄馍馍其实也就和东北的豆包差不多,都是用红豆沙做馅料的一种包子。
只是这个东西费时费用,一般都是过年家里才会弄,一次弄几百个,冻在仓房可以吃整个冬天。
“那我今个回去也得赶紧将红豆浸泡好,正好这两天狗子也就回来了。”郭婆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