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 今天还要出门看诊吗?”郭婆子从屋里将郭旭的羊皮褥子抱了出来, 看着桌子上的药箱问道。
“是啊。”郭旭从里间拿了几瓶配置好的丸药放进药箱,“怎么有事呀?”
“你说呢,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你大婚的日子,家里得多少事等着我办呢,你就不能伸把手。”郭婆子白了郭旭一眼。
“得,我回头就帮忙, 家里缺什么告诉我一声就行, 不过现在时间来不及了, 等我回来再说。”郭旭看了看金怀表,指着表示看诊来不及了。
背着药箱刚出门,就看见夏天从后院抱着柴火进厨房,问道:“夏天, 你爹马车准备好了没?”
“伯,早就好哩。”夏天应声回答道。
这时, 穿着粗布短褂的老夏走了进来, 连忙接过郭旭肩膀上的药箱, 背着率先上前道:“马车已经备妥当了,在巷子里等着呢。”
郭旭点了点头,对着里屋的老娘说了一声, 然后就跟着老夏后面出诊了。
前些日郭婆子已经找了媒婆和田家商议好了,一个半月后是好日子, 加上田家是大户人家, 要准备的很多, 现在自家条件也不错,郭旭看诊一天进项可不少。
家里不缺钱,所以郭婆子自然要办的热闹,还要大办,不要让人家以为自己家是沾了田家的光,靠着媳妇过活,要办的很多,郭婆子一个自然忙的很。
现在家里的事情一大堆,郭婆子每天都忙里忙外的,加上现在天气变暖了,一家人冬天的穿的皮袄子,羊皮褥子,狼皮褥子等都要清洗。
趁着好天气晾晒干净,这样仔细保存,可以用上一二十年的。
办喜事的所用的白面肉食,糖果什么的都好办,花些钱一天功夫就办齐备了,其他的需要的零散物件,本房婶子嫂子们都会过来办法检验,没有什么可担心。
现在唯一要忙的是收拾东西厢房的,东西各四间厢房,去年末才翻新,加上年初才安置好的整套家具,按理说也什么准备的。
其实也是这样,西厢房不用太过费功夫,只要挂上红绸缎,贴上红喜字就行了。
可是东厢房就不行了,人家田家是大户人家,户县的首富,他们早就打了招呼了,等到成亲的前一天,娘家人要派人送嫁妆过来铺陈的。
所谓的铺陈就是女方嫁妆很多,带了床褥被子家具什么的过来布置新房,不用你婆家操心的。
这自然让郭婆子欢喜极了,媳妇带着丰厚的嫁妆进门,她巴不得才是呢,虽是媳妇的私产,以后还不是孙子的,郭家的吗。
想到这郭婆子就不免有些郁闷了,当初干嘛这样着急忙慌的,花了这样的大价钱定制这些家具呢。
不过看着雕着纹饰,朱漆发亮的实木家具,心里又是一阵满足感,这老好的家具,保养的好可是足够用上上百年的,加上家里孙子多,这一代可不像狗子没有兄弟分家产的,还继承他二叔的产业。
想到这,郭婆子不由有些发愁了,现在家里孙子就有三个,至于孙女妞妞很自然的排除在外了,以后长大了娶妻生子,之后可是要分家产的。
到时候有了后娘,有了自己孩子,田氏虽有大笔的嫁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怕她到时候偏心,起了不好的心思。
家里现在可不是像以前那样一穷二白了,这几个月狗子在外出诊,看的都是周边有钱的大户人家,这诊金可是不便宜的。
每次出诊回来不是大包小包的,又是那些多年的老顽疾的人家,给的礼物更是多了,珍贵药材不计,古玩摆件一大堆,这些郭婆子不懂,她只管收着,郭旭要的时候拿给他就是了。
可是普通的人她可是知道了,最直接的是,家里磨好的新面,各种杂粮,南边来的大米,还有各种腊肉之类的东西,家里库房可是堆满了,不仅家里不用花钱买,就是这次大婚也足有了。
还有年前打的半米高的钱箱子可是装了不老少了,白花花的大洋和银元宝,实实在在的摆在面前,让郭婆子都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来钱也太快了吧,才多久就脱贫致富了。
其实这些很正常,大夫自古就是赚钱的行当,然后又就是卖药的,毕竟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哪有不生病的,还有你看再怎么抠门小气的人。
平时买根绣花针都有砍价的,你看到他们看病抓药跟大夫说:“大夫,你看能不能便宜点?”就算大夫说能他也不敢呢,谁知道有没有少剂量。
说不定不仅没少钱,还得多花钱吃更多的药呢。
渐渐的,郭旭出诊的程仪也就不成文的定了下来,路上的茶敬,车马费什么的,至少五十块大洋,要是需要长期治疗的,那就更多了。
可是每次结束之后,主家给的钱哪里会少于五十块大洋啊,都是至少一条红封,一百块大洋,更甚的还有十两一锭的银元宝就是一盒子。
都是有钱的财主佬,不差钱,好不容易有大夫能解决了多年的顽疾,哪里还会舍不得区区钱财呢,尤其是那些老头,更是惜命的紧。
诊治好了之后,都一个个不惜花费重金,请郭旭定期给他们请平安脉,按摩疏通经脉。
这样的好事郭旭自然不会拒绝的,毕竟有钱人家有顽疾的不多,看完之后也就没有了,这可是长久生意。
虽然从这些大户手里挣了很多钱,平时也没有多的时间给平常人家看病,郭旭觉得这样不是很好,而且认为有得就有失,积累这些钱财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所以将前街的药铺重新开了门,请了一位医术不错的老大夫坐堂,再有请了两个抓药的活计,价钱很低,专门给周边穷苦人看病,有什么疑难杂症的他才出手。
慢慢的郭旭仁医,活菩萨的美名也逐渐在周边传开了。
“东家,中午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坐在车辕上的老夏甩着马鞭对一旁的郭旭问道。
“去吃碗羊肉汤,有两天没吃,想这口了。”结束了上午长安县下面的一个富商的问诊,婉拒了主家的热情招待,说实话,这近几个月,郭旭对于那些珍馐美味确实有些厌了。
不过却体会到了酒席两种不同的姿态,前世自己为了生存,出席各种酒宴,为了合同拼命的陪酒,还要笑着,说一大堆好话,别人不喝他自己也得先和三杯才行。
现在呢,靠着高深的医术,成为了富贵人家的座上宾,每次看完病都有人陪笑着喝酒,处处被人捧着,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现在正值新麦收割的尾声,小小的羊肉馆面前停了不少拉着新麦的板车,好一些的用牛或是骡子拉得,这是要趁着新粮上市,拉倒城里交交税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