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宅子。
陆淮和叶楚同床共枕, 安然入睡。
另一个房间里,容沐独自待在那里。
天色暗淡, 夜色沉得厉害,厚重的云层覆盖了天空, 遮挡了月色。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 房内是晦暗的灯光,气氛有些沉闷。
容沐躺在床上, 他思绪沉沉, 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睡。
夜愈发深了,容沐的思绪却愈加清晰了起来。他直起身子, 陷入了沉思。
今日,他终于走出了这座牢笼。但是, 他的心依旧没有放下。
那些人称救他出来的那个男人为三少,当时三少进入屋子, 说要带自己离开,让自己考虑一下。
当时他迟疑了一会, 因为不知这人是敌是友, 没有立即应下。
但是容沐很快坚定了决心,无论如何, 总比囚禁在这里好。
他还是跟着三少离开了。
此刻, 容沐的心沉了下来, 他的心情极为复杂。
一方面他获得了自由。他想从那座宅子里出来很久了, 但守卫监视着他, 他找不到机会。
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被困在那里了,没想到自己还有出来的一天。
另一方面容沐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他不清楚三少的身份,也不知道此次他被带出来,会不会进入另一个牢笼?
三少是否要利用自己做些什么?
方才爆炸发生时,因为三少,他才躲过了一劫。
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三少却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看来三少一定另有目的。
容沐看向窗外,夜色深沉,寒风掠过窗边,猎猎作响。
三少执意要救自己,或许与莫清寒有关。他极有可能是莫清寒的仇人。
容沐恨极了莫清寒,如果三少救出自己,是为了对付莫清寒,那么他愿意配合。
容沐下定了决心。
他决定第二天就去找三少。
这天晚上,容沐彻夜未眠。
翌日。
天光亮了起来,柔和的光线落下。窗外是浅薄的雾气,在空气中浮浮沉沉,格外清冽。
容沐站起身来,往房外走去。
房门打开,外面是陆淮的手下。
容沐看向他们:“我想见三少一面。”
陆淮和手下说过,若是容沐要来找他,就把容沐带过来。
手下:“你跟我来。”
房门关上,容沐离开。
……
另一头,陆淮睁开眼睛。
昨夜,他在梦里挣扎许久,意识尚不清醒。
但是,陆淮知道叶楚在他身边,她陪了他一整夜。
陆淮起身下床,发现叶楚坐在那里。她的衣服已经梳理得整齐干净,看不出昨夜是否被他拉扯。
而他认了出来,叶楚穿得仍然是昨天的那套衣服。
叶楚没有回房换衣服,这证明她确实留在了他的房间里。
陆淮沉默地凝视着叶楚,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她柔软熟悉的触感。
他朝她走了过去,她抬眼看来。
这时,房门被敲响,手下的声音响起:“三少,有人找你。”
陆淮和叶楚对视了一眼。
是容沐。
他们早有预料,容沐会来找他们。昨夜陆淮带容沐回宅子后,并没有立即带他来讲话。
陆淮这样做,就是要让容沐考虑清楚,他要不要站在自己这边。
如此看来,经过了一个晚上,容沐已经做了决定。
陆淮开口:“进来。”
房门打开,容沐走了进来,他抬眼望去。
屋内坐着一对男女,正是昨日救他出来的人。
陆淮开口:“坐。”
容沐落座。
容沐顿了一会,开口:“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
他寄人篱下,不得不主动投诚。
陆淮:“囚禁你的人是莫清寒吗?”
容沐咬着牙:“是。”
容沐看向陆淮,迟疑着开口:“你到底……”
容沐想清楚,陆淮对莫清寒的态度,他是站在哪一边的?
陆淮声线沉沉:“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他是对立的。”
容沐彻底放下心来。
陆淮又问:“莫清寒上次来北平,是不是来找你的?”
容沐回答:“他的人.皮面具毁坏了,便来借我的脸重新做一副。”
陆淮眸色微动,先前那些事情都已变得清晰。
莫清寒在去北平的火车上,用了真容,那是因为人.皮面具意外被毁坏。
之后回上海时,莫清寒用了容沐的身份,是因为到了北平后,有了新的人.皮面具。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陆淮看向容沐:“莫清寒以你的名义,在上海开了一家德仁堂。”
容沐怔了一怔。
随即他的眼底冷了下来:“我祖上曾在上海开过德仁堂。”
莫清寒拿走了他的身份,更夺走了他的祖业,真是可恨至极。
陆淮有了一个想法:“我可以恢复你的身份,让你继续回到德仁堂。”
先前上海滩中毒事件,莫清寒顶着容沐的脸,为那些权贵医治,取得了那些权贵的信任。
而容沐同样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接近那些权贵。
容沐医术高明,对德仁堂又极为了解,那些权贵并不会发觉,容沐其实已经换了人。
这就是陆淮的计划,莫清寒拿走容沐的身份,他照样可以拿走莫清寒经营的一切。
如此一来,德仁堂不必关门,容沐也能为自己做事。
况且,容沐对莫清寒有着极深的敌意。他并不会倒戈。
容沐抬头,愣在了那里,然后,心里浮起一丝喜悦。
他还可以继续做大夫?
容沐刚想开口说话:“我……”
话音未落,他只觉自己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容沐的大脑忽的一空,绝望迅速漫上他的心头。
他忘了一件事。
在他刚被绑进那座宅子的时候,莫清寒就给他下了毒。
容沐在那里的时候,会有人定期给他送解药。即便他离开宅子,没有解药,他依旧活不下去。
疼痛还在蔓延,容沐感觉全身都传来炽热的痛感,一阵又一阵,越加剧烈。
容沐不由得摔在了地上,无力再站起来。
叶楚见容沐这般模样,晓得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