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长官又接着问罂粟:“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特工吗?”
话音落下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男人没有逼迫罂粟回答,他的语气平静异常。
“我不会问你的过去,但是成为特工之前,你要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这次,罂粟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她的声音凉薄:“是。”
……
寂静的房间中,电话声骤然响起。
罂粟瞬间收回了思绪。
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
罂粟将多余的心思沉沉压下,随即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罂粟。”
和方才回忆中的那人相同。
罂粟恭敬地叫了一声:“戴长官。”
戴长官给罂粟下达了一个任务:“我有一个亲信到了北平,你去和他见一面。”
罂粟立即应下:“在哪里?”
戴长官说出地点:“六国饭店。”
戴长官说完此事后,并未多言,很快就挂了电话。
罂粟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拐了,她险些进了暗阁,成为里面的一个杀手。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她被戴士南所救。
戴士南曾有一个儿子失踪了,因此他才理解罂粟的遭遇。
他没有让罂粟成为暗阁的杀手,他将罂粟培养成一个特工。
从此以后,罂粟就成为了戴士南的手下,在各地为他收集情报。
戴士南从不过问她的事情,罂粟只需要完成派下的任务。
她是戴士南最信任的特工之一,而今晚要见的人,则是他的另一个亲信。
……
六国饭店。
罂粟和那个男人会在饭店的一楼碰面。
根据罂粟接到的消息,那人身穿深蓝色的西装,胸前口袋放着一块白色的方巾。
出门前,罂粟就已经易容了。
她知道,她即将见到的那个男人,也一定会做伪装。
在真正信任对方之前,他们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罂粟穿着一身朱砂色的旗袍,裙摆上用银丝绣着海棠,随着她的脚步,海棠轻轻摇曳,似活了一般。
她上半身围着貂皮坎肩,莹白的毛衬得她的肌肤更为白皙。
罂粟化了一个明艳的妆容。
有时候,女人的美丽也是一种武器。
罂粟面带笑意,走进了六国饭店。
罂粟刚踏入饭店,就将目光放在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她状似无意地扫了一圈四周,所有的情况都尽收眼底。
下一秒,罂粟眯了眯眼。
在这里,符合条件的男人不止一个。
看来她必须要试探一番,才能找到她真正要找的人。
约定好的具体地点在一楼的一处酒馆。
罂粟的目光落在最近的一个目标身上。
那人正靠在吧台旁,和身边的人说着话。
她决定先从此人开始。
罂粟随意点了一杯酒,她的手指轻轻勾住酒杯,朝着那个男人走去。
罂粟长得美艳,身边又无人作陪,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想上前搭话。
但是他们瞧见美人脸上的冰冷神态,又都收了脚步。
罂粟缓缓踱着步,酒杯中的酒摇来晃去,熠熠生光。
目标人物越来越近。
罂粟假意偏开了头,脚步却不停,仍旧向前走着。
她手上的酒杯一倾,杯中的酒尽数倒在那个人的身上。
那人背对着罂粟,忽的感觉背后一凉。
那人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
他脸色一冷,怒气沉沉,转过身来,立即破口大骂。
“是那个不长眼的……”
那人话未说完,一转头就瞧见了罂粟的脸。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断。
那人的语气突然放软:“小姐,请问你找我什么事吗?”
罂粟面带歉意:“不好意思,我的酒杯不小心撞到你了。”
“你的衣服也……”
“没事,没事。”那人连连摆手,仿佛完全没放在身上。
罂粟点头:“那就好了。”
那人犹豫了片刻,仍想说些什么,罂粟忽然出声打断了那人的话。
罂粟提出:“我还有些事,就先失陪了。”
闻言,那人只得遗憾地目送罂粟离开。
罂粟一边用帕子擦拭着手上的酒,一边将视线放回了大厅中。
她知道方才那个男人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刚才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有心人自然会注意到。
若是真正的那个人看到那一幕,定会晓得罂粟是故意的。
当罂粟刚想走近下一个目标人物的时候,那人却忽的转过了头。
隔着不长的过道,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他们站在原地,并未提步朝对方走去。
四周喧闹,客人来来往往,笑语声不断。
而对于两人来说,此刻周围却静极了。
罂粟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她想,那个接头人应该已经出现了。
那人穿着符合要求的衣服,面容普通,混在人群之中。
但是不排除他做了易容。
那人的目光沉静,仿佛身旁的动静都入不了他的眼。
两人都未动,始终不曾靠近对方。
这时,那个男人先有了动作。
他提步离开,朝着一楼走廊走去。
离开前,他特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罂粟,才走出了大厅。
罂粟立即跟上。
那人走在前面,罂粟落后几步,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们穿过寂静无人的走廊,喧嚣声渐远。
两人的步子都极轻,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走廊很长,那人行至走廊的尽头,在最后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
他拿出钥匙,插进了锁扣。
钥匙一转,门锁应声而开。
那个男人推开了门,先走了进去。
他立于门口,手扶着门边,目光落在身后的罂粟上。
那人面无表情,没有靠开口说任何话。
但是他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在等着罂粟走进来。
罂粟没有半点犹豫,上前几步,踏进了房间。
那人合上了房门,罂粟立即转过身,看向他。
她不会将后背露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房中无人,极为沉静,但是空气隐隐绷直,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两人相对而立,静默一片。
下一秒,罂粟出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是他让你来的?”
那人开了口:“是。”
犹如一阵寒风拂过,空气凝滞。
这道声线是彻骨的冷,罂粟微微一怔,随即说了一声:“我叫罂粟。”
他的声音极凉,房间里寂寂无声,只有他冰冷的声音落下。
那人直直看进罂粟的眼中,他的眼神森冷阴寒。
“我叫莫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