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只有一成还握有武器的回军残部,大明京师官军展现出他们的凶残。二百多架设在黄河东岸的火炮依次发出怒吼,在犬牙交错的冰面上掀起黑色的冰块与血红的肉雨。战意高昂的官军在火炮发射后,兴奋地再次固定弹飞的炮身擦拭炮膛装填火药和实弹。火炮不断落下,犁出一路路炮弹开垦出的红色通道。
回军也知道官军不会放过他们,手里还有武器的回军将士自发地向官军发出了最后的反击,他们成群结队地扑向黄河上南面的官军。疯狂中的回军也知道西面和北面的破奴军他们是打不过的,只有南面的官军才是他们的目标。回军绝命反击引发官军军阵的动摇,双方刚一交手回军就冲进了官军军阵,他们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的心态砍杀官军。
京师官军这次就是想来捡军功战意本就不强,三万人的三个万人军阵,被亡命一万回军这一通乱战当即打散了官军阵型,恐慌中京师官军如同炸开的炮竹轰然四散。远处观战的张平安看到这里故做悲凉状:“我破奴军无能,连累京师兄弟们受苦了!命令齐衡带六百骑兵解决掉这些回军残部!”
当着老狐狸的面,张平安明面上悲壮暗地里讥讽大明官军的无能,令孙承宗这张老脸瞬时涨得通红。他叫来传令亲兵命令道:“传督师令:有逃离战场者杀无赦!命令官军骑兵从侧翼击溃叛军!”
听到孙承宗这个命令,张平安也满脸堆笑道:“督师英明!我大明官军威武!”
“滚!你给我滚!你这个无耻之徒,看官军笑话也就罢了,何来挖苦老夫?”
“嘿…嘿…嘿!老爷子何来这样大的火气?平安也就呈口舌之快而已。您老别气坏了,我给您三十万两白银奖励奋战官军如何?”
这下孙承宗开始疑惑张平安的本意,这小狐狸一面笑话京师官军的无能,一边拿银子帮他这个督师收买人心。沉默半晌,孙承宗暗自心惊,这小狐狸真官场高人。张平安这一手主要是向他这个督师**,告诫孙承宗别再想谋害他,如今破奴军一营大军就能打败十万京师官军。给孙承宗银子收买人心,是向他传递一个消息,那就是大明官军已经**到根上了,他张平安用银子都能打败敌人。
想到这儿,孙承宗内心极为痛苦,早前他还以为十年后小狐狸才能长大,没成想现如今小狐狸心智与官场历练一点也不比他差。他致仕后,大明朝廷还没有一个能与小狐狸过招的人。不过,孙承宗还是一点不担心,他突然想起了破奴城宣慰使司里还有一个自己人卢象升,孙承宗坚信卢象升不会放弃自己的信念,他会安抚住张平安那颗即将狂躁的内心。
在两个狐狸暗自斗法时,京师官军骑兵终于发力,他们也看到了进攻回军虽然不怕死,可回军已经疲惫不堪,没有继续攻击的后力。回军跑了五十来丈就无法再持续进攻,一个个不是跪在地上踹粗气,就是口吐鲜血倒地而亡,这等落水狗现在不打更待何时。
发狠的官军骑兵加快马速冲入回军侧翼,快意地从马上向下砍杀几乎不能还手的回军将士,鲜血染红了黄黑色的冰面。官军刚把回军最后的抗争勇士杀绝,这种悲壮引发了黄河的愤怒,闷雷般的响声持续炸响,触发了战马对大自然的恐惧,战马不管不顾地向河岸奔去。
在黄河**冻结的冰面开始崩塌,它翻卷黑黄色泥沙掩埋回军血肉模糊的勇士,勇士们一腔热血令黄河为之赤红。残余回军和眷属从痛苦撕心裂肺地哭喊,渐渐地变得眼光空明。最后的八万回军与眷属神情坚毅,一阵悲愤的歌声在黄河**唱响:“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谐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修我甲兵,与子谐行….!”
在歌声中回军将士相拥告别,妇女们在哭喊声中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再用随身携带的剪刀毅然决然地**自己的胸膛。男人们或挥刀自裁或投河自尽,更多的回军官兵一团团围坐在火药桶前,唱着战歌点燃面前火药桶,连续不断的爆炸熄灭了黄河**的歌声,也炸裂了冰封的河面,没有一个回军士卒投降,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也勇敢地直面死亡。十余万人的鲜血把黑黄色的黄河染红。看到这种悲壮场景,破奴军统帅张平安仅仅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对大明阁老孙承宗拱手施礼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