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阳总是爱偷懒,黄昏来的很早似乎不想看到人类血腥残杀,**汉城北门在这个夕阳西下时,到处充斥着血与火地交锋。破奴军半月型军阵外到处是跌落下马的女真鞑靼与战马的尸体,许多被铅弹击中缺胳膊断腿的女真人在地上往回爬行。然而,女真骑兵还是在不顾伤亡的情况下,冲到了破奴军军阵前,虽然由死伤女真人和战马自然形成的障碍带,阻挡了女真骑兵进攻的步伐,他们成群结队地下马或手拿骑矛或挥舞战刀扑向十丈外破奴军阵地。
面对冲入阵地的女真鞑靼,赵四道居中指挥时依然掌控有六十个战兵作为预备队,这支预备队全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装填火铳速度快射击准确性高。在这支老兵的打击下,离破奴军阵地最近的女真军官被他们清扫一空。别看女真战兵攻入了破奴军阵地,失去军官指挥的正蓝旗战兵们只能各自为战,他们往往一个人要对付结成近战小队的破奴军。
要说破奴军近战战技提高很快,要归功于亲卫营协统钱明荣。他把铁刀门贴身近战招法简化后成为破奴军近战技法,使得破奴军在近战中除了盔甲防御力好,武器精良外,格斗技巧更是上了一个台阶,直把冲入阵地的女真鞑靼杀得东倒西歪。然而,近战虽然拼技巧也拼武器,可毕竟杀人比杀猪、杀羊要难得多,特别是杀能打仗的女真战兵,很快就消耗了破奴军将士体力。
随着攻入阵地的女真人越来越多,守卫阵地破奴军的伤亡也开始多了起来。面甲附脸的赵四道,曾经坚毅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慌乱,尽管他还在不断下达命令做最后的抵抗,可他的心已经沉入海底。与敌混战在一起的破奴军将士们,已经不再是趾高气昂,而是为自己和兄弟们的生存做最后的拼搏。随着二千多女真战兵与破奴军混战在一起,正蓝旗贝勒阿敏心中快意。
阿敏多次与破奴军交手,没打过几次像样地战役。好不容易才逮着落单的破奴军孤军,阿敏终于可以品尝胜利的滋味。在阿敏看来,只要正蓝旗骑兵消灭北门外破奴军,防守汉城的**弱兵自然就会主动投降。就在阿敏得意地观战,等待最后全歼破奴军这支孤军时,从西面隐隐约约传来沉闷地火铳声响。阿敏当场有些发愣,怎么会有援军从西面大海方向而来。
阿敏此时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是继续进攻还是把部队撤走,他暗暗地祈祷,希望是**一帮有火铳的傻兵误入战场。理想是美好的,可现实永远是那么骨感,阿敏从奔逃的女真斥候狼狈相,即刻判断出绝不是**火铳兵误入战场,而真的是破奴军援兵到了。正如阿敏猜想的那样,从大明南直隶乘船在**仁川上岸的董和亮部二千三百骑兵率先赶到战场。
不过董和亮部说是骑兵有点不太准确,他们只是骑着牲口赶到战场地步兵。首先,破奴军在南直隶的护卫们手中武器依然是老式滑膛火铳,他们在南直隶出发时就没有带马匹。张大帅在给许义安的命令中说得十分明确,收到信函后即刻出发,马匹由枯叶岛方向转运,他们手中武器暂时不换装,也是由枯叶岛征夷行营转运新式火铳。
当董和亮他们上岸后不久,就听到女真大军进逼汉城的消息。要是汉城只有**国王,董和亮他们才没有那么着急,可汉城有一支破奴军参谋小队,按破奴军条例规定,要是带兵将领明知有兄弟部队处于危险境地不救援者,带兵将领将会被斩首。正是有这种严苛的军律,破奴军将士都会拼尽全力救援兄弟部队,这就与大明官军在战场上巴不得看友军落败形成了强烈反差。
所以,昨天董和亮他们一上岸得知汉城遭到女真正蓝旗骑兵的威胁,就立刻让手下去周围村庄收集骡马。哪知**百姓穷得很,牲畜更是一家生活保障也不愿意出借。破奴军打仗所需辎重极多,要是靠人扛还不知道走到什么才能走到汉城,反正**百姓也不是大明百姓,破奴军就没有善待外族百姓的规矩,既然不能借就只剩下抢了。
董和亮带领破奴军不但抢百姓家的骡马,也抢地主、士绅、官员家的牲畜,他们走一路抢一路。紧赶慢赶花了一天多时间才赶到汉城地界,隔着老远就听到东面喊杀声不绝于耳。对于这个董和亮久违地战场声响,在持续不断的火铳声中他立即判断出这是破奴军将士还在奋战。当三个骑着骡子的破奴军斥候,回报发现了女真鞑靼的斥候,董和亮立刻命令全军压上用火铳全歼这股百十人女真骑兵斥候。
董和亮之所以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打这些不可能消灭的女真斥候,其主要目的还是吸引汉城战场女真骑兵主力。他也从**官员口中得知,女真这次派了一万多骑兵进攻汉城,按董和亮估算,他手下这二千多破奴军战兵打女真一万骑兵,即便是打不过自保应该不成问题。董和亮在离着女真斥候老远就下令开火,敌人没打死几个火铳声响却传到了汉城战场。
女真正蓝旗贝勒阿敏在听到斥候回报后,立刻下令全军后撤。在汉城北门下已经剩下九十多人战兵的千**谋赵四道,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浊气。他也从女真聚兵处猜到西面来援破奴军,可能来自于大明南直隶许义安手下。赵四道昨日接到**釜山传来的消息,三日前破奴军征夷行营总管付瑞阁带领三千五百余人马在釜山上岸。
作为一个合格的参谋,赵四道从地图上测算出付瑞阁部到汉城的时间,最早应该在今日午时到达汉城。哪知人算不如天算,破奴军付瑞阁部没有来,南直隶增援部队倒是率先抵达。赵四道还不知道南直隶来的破奴军是由谁领兵,毕竟这支部队的到来拯救了他们。直到这个时候,赵四道才有时间感慨,怪不得张大帅从不与破奴军以外的军队合作,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赵四道今天才算深刻地理解了这番话的含义,**汉城的守军不但在敌人还未接近时就断绝了破奴军的退路,还在破奴军迎敌的关键时候**汉城守军居然在破奴军后背开炮,不但造成了破奴军的伤亡还打散了破奴军的坐骑。这笔账只能找**国王李淏去算了。就在赵四道感慨时,更加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在汉城北面战场上演。
骑着牲口的破奴军援军董和亮部,一进入战场就排出二十个破奴军火铳军阵。可军阵成型还没二刻时辰,董和亮就分出一半将士去战场寻摸女真人遗留下来的战马。整个战场就看见一群骑着骡子和毛驴的破奴军,当着一里外女真骑兵的面在战场呈数个扇面驱赶失去主人的战马。破奴军这个举动不但激怒了正蓝旗女真战兵,还让他们的带兵贝勒阿敏彻底糊涂。
就在阿敏犹豫不决时,从汉城东南侦查的斥候来报,从汉城南面官道五十里处,发现破奴军一支奇兵大军。这支大军人数在六千人以上,一人五马正快速接近汉城。阿敏再看向战场,就觉得破奴军这种视女真上万大军如无物的举动有了合理地解释。在阿敏看来,女真正蓝旗刚才一战死了约七百战兵,更有二千多人负伤。
要是因为被这帮挑衅女真大军的破奴军激怒,一旦正蓝旗大军被这支破奴军纠缠在一起不能脱身,南面赶来的破奴军再来个合围,正蓝旗主力想跑都来不及。想到这儿,阿敏不再纠缠破奴军对女真大军的挑衅,而是安排好撤退次序后向北退去。其实阿敏想得有些多了,董和亮之所以这样做,确确实实是他想军功想得快发疯。
要说破奴军中都统领胡明是抢军功出了名地不要脸,这个董和亮就是为了抢军功不要命。董和亮自打跟随许义安到南直隶后,就基本没打什么像样地仗,去年和山地部队统领田鹏合作,劫了晋商范晨阳地道。可这点军功根本就不能满足董和亮地胃口,去福建绑郑一官家眷的票,也没怎么打郑一官就认怂了,搞得董和亮郁闷地要死。
这次来**是董和亮求了许义安好长时间,许义安才同意他带兵来**。没成想刚到**就碰到了美事,虽然董和亮手下这帮破奴军经过长途跋涉已经成为疲兵,可对军功地渴望让他们忘却了疲劳。在破奴军看来,一个破奴军基本能打十个女真鞑靼,二千破奴军基本可以打败二万女真鞑靼。可他们坐骑不甚给力,他们要从战场上抓住敌人的战马去追击敌军。敢想敢干地破奴军将士们,一边收集战场上的马匹,列阵好的破奴军火铳兵,则勇敢地迈着坚实的步伐向女真军阵发起全面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