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总兵王奕责面对仅仅三千贼军,就预感到大事不好。因为,人数少于官军的贼军敢在这里挑衅,就说明贼军早有准备,就等着官军上门。当王奕责走到堡子最高处举目四望,心一下沉到了海底,在堡子的四面八方星星点点的火把在朝他们驻地汇集,渐渐地铺成火把的海洋。
高迎祥带领闯军经过一夜的折腾,在官军二里外挖出了一条凹形大壕沟,此沟深三丈宽四丈,正好可以防住官军骑兵的马匹的腾跃。
当阳光从东方冉冉升起,被围困的官军看到敌人战场的布置,心里顿时哇凉、哇凉地。本来王奕责选择的驻营地点十分不错,堡子的南面是雨水黄土自然形成的沟壑,东、西两面坡势平缓开阔利于骑兵冲阵,北面地势陡峭利于防守,最为关键的是堡子里有口水井,短时间内不至于成为死地。
现在看来,这个堡子就是一个绝命之地。闯军在南面布置了三层间隔二十丈的拒马加木签障碍地带,这个障碍地带绵延三里,直接连到东西两面的壕沟。只有北面山谷没有障碍,作为战场老兵王奕责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山谷里必定有闯军伏兵。
山西太原总兵王奕责极目所致,方圆十里之内全是密密麻麻的闯军部队,尽管这只部队破衣烂甲,手里的武器也是杂乱不堪,超过五成的人手里拿着木棍,就这样的部队却充满阵阵杀气。因为闯军的将士是为了活下去而战斗,大明官军来此就是要剥夺他们活下去的权利。所以,闯军官兵个个都战意满满,哪怕是死也要官军陪葬。
王奕责命令三百骑兵向南做试探进攻,并派了五百骑兵在他们身后接应,王奕责之所以这么干,就是他看到守卫南面的闯军武器以长矛、盾牌刀手为主,欺负闯军缺乏弓箭。
发动进攻的大明官军骑兵,对阵南面闯军很是无奈,他们的战马在拒马面前根本就提不起速度,硬生生地往拒马前冲锋是疯子才干的傻事。不过,这批试探官军很狡猾,他们右手拿三眼火铳,左手紧握三尺圆盾,一夹马肚不紧不慢地往闯军拒马阵地骑行。
官军骑行的方式颇为奇特,他们缓缓地朝闯军壕沟与拒马阵地结合部走去,当他们离闯军还有五十丈时,突然提速向西右转紧贴着拒马阵地十丈外狂奔。官军出人意料的战法让拒马阵地后的闯军措手不及,混迹在阵地闯军将士中的弓箭手,在带队军官的指挥下向官军射出仇恨地箭矢。
早有准备的官军把身子埋进马背,左手举盾护住全身要害,这场景让立于北面观战的闯王高迎祥也不住点头暗赞。官军战力果然不容小觑,由此战法可以看出官军战法老辣,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跑出一里地的官军像是给闯军上课,他们在高速冲刺中拨转马头向来时回冲,露出了持三眼铳的右手,点燃引信对准闯军人群就放铳。火铳炸响白色硝烟漫起,闯军阵地哀嚎一片,约六七十人倒地。鉴于此,高迎祥下令:闯军撤出第一道拒马障碍,在第二道拒马后面设防。
看到闯军撤离这种情况,王奕责命令其弟王奕红带领三十家丁七百骑兵,去前线拆除拒马障碍。可没料到他们刚拆开二十丈拒马,约三千闯军就冲入官军队伍中与他们战在一起。
混战中官军边打边退,把闯军勾引出拒马阵地。当闯军离开拒马阵地十余丈时,负责警戒接应的官军骑兵立马从两侧空地扑了上去,肆意砍杀没有拒马保护的闯军。在南面指挥的闯军将领兰天辰,狠毒地命令闯军弓箭手用箭矢覆盖敌我混战人马,三轮箭雨过后官军和闯军倒下一片,可闯军后续力强劲,倒下一批又上来一批不惧死亡向官军猛攻。
大明官军尽管盔甲精良,他们在上有飞箭、下有闯军大刀劈砍还得留心官军刺出的长矛,手忙脚乱间官军的伤亡越来越重。由于双方挤在一块不大的地方,官军骑兵并不能完全占优,往往是官军在马上刚劈翻一个闯军士卒,他就会被长矛刺翻下马。
英勇无畏的闯军将士利用人数优势,三五个闯军对付一个近战官军骑兵优势尽显,他们或砍马腿、或用长矛直刺马肚,其用意就是要把官军骑兵弄下马来。步兵对决拼得是人数多寡,一旦官军被打下马背等待他的就是闯军多人围砍。
在血腥的肉搏战中,双方盾牌相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冲天的搏杀呐喊声里夹杂痛苦哀嚎,血肉横飞间武器相交金石声不绝于耳。闯军激射的箭矢如飞蝗压顶遮天蔽日,百余丈见方的战场如秋日芦苇布满晃动的箭杆,大明官军铠甲上满是晃摇的箭身,迸发出血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