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匡就笑道:“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又赶上上皇去世,之前又提拔晋王,这有什么不明白呢?只是你的年纪让你没法这上头想。”
“先生是说,圣人只是关心儿子?”黛玉想到了自己父亲,作为老来女,黛玉简直是被父亲林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这话让宝玉豁然开朗,为什么皇帝不能关心儿子?他提拔晋王,无非是觉得这个儿子也算成人了,平素又有出身心结,让他积攒些资历,将来日子好过些。
那么让齐王、鲁王和太子在一块,无非是希望儿子们能够齐心协力为大魏朝办事。一位父亲的心,这当然很合理,可是正如杜竑心中不安,齐鲁二王就很安心吗?
何况,这样的举动会有用?宝玉默默地摇头,他觉得这种办法完全没法解决皇室兄弟之间因为地位差距而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唐高祖一直寄希望于儿子们按照他的意思保持平衡态势,隋文帝觉得自己同母而生的五个儿子都会长命百岁,”郦匡道:“父亲和儿子想的往往不是一回事,而这些,宝玉倒也不必很在意。圣人春秋正盛,提这些还早……”
虽然他没有将话说透,不过在座的人都是七巧玲珑心,隐约都感到了他们有别的想法。
郦匡所猜不错,杜承业的确就是这么想的,他让杜竑之外的其他儿子们都和太子处出兄弟之情,将来皇室不至于在弄出什么惨变。
他会这么想,实在是看到自己那些眼高手低的兄弟们,如今各个匍匐在自己脚下求饶。皇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落到这个地步,做父亲的总要为儿子多考虑考虑。
可如今从儿子这个角色变成父亲,皇帝陛下就全忘记了当年自己有机会走到台前之后,是如何嫉妒悼太子。他当年的心情,就是齐王、鲁王甚至晋王的现在心情,注定了这件事不会有好结果。
庄子上,夜深人静,宝玉和郦匡对坐饮茶,闲聊之际想起了白日里,嘱托郦匡看相之事。
“先生看出什么了吗?”宝玉只是打趣,不想郦匡郑重的放下茶杯,肃然良久。
看来还真有话说……宝二爷也保持静默,随即郦匡严肃的说道:“旁人的一般富贵也不必戏说,只有两个人,”他迟疑一下才道:“青年有厄。”
“谁?”
郦匡就道:“那位广之公子和吴二公子。”
皇太子也就罢了,宝玉早就做好了皇太子英年早逝的准备,只是吴让?他又有什么事情。
“那位广之公子,双颊微凹,看着倒是长得好,可是于面相上说,那样反而坏气运。”郦匡道:“恐有不测之厄。至于那位吴二公子,实话说,只从面相上看,人中与嘴唇相距不妥,恐有横死之祸。”
宝玉瘫坐在椅子上,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吴让怎么会弄出一个横死之祸!
郦匡拍拍他的肩膀:“不是说好了,相面之事虚无缥缈,不要当真。”宝玉沉重的点点头,他们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默契仿佛什么都没有谈过。
那日短暂的聚会之后,宝玉就带着弟妹家人返回了荣国府,理由很简单,他离京数年的亲舅舅王子腾大人终于要回来了!
为着他要回来,宝玉、探春,环哥儿,这些亲的、名义上的外甥们都得乖乖的在家里等待拜见舅舅。
说道这个舅舅,宝二爷不知说什么好,因为他和舅舅不熟。宝玉过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时候。等到稍大一些,王子腾就出京去了,九省都检点做了几年,将要回京的时候又突然暴毙。
宝玉和这位舅舅说的话恐怕不超过一只手,记忆中也只是给他拜过寿,被他拉到身边教训两句话就走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要不然怎么说大家子不看感情,就看利益关系呢,因为真的没啥感情。
在王子腾归家之前回京的,是宝玉的舅母带着表兄弟姐们们,随便带回了一个消息。王子腾的女儿,就是王熙凤的妹妹,要开始议亲了。
宝玉心道,议亲就议亲,只要不和保宁侯凑在一起,王家表妹乐意嫁谁嫁谁。这还没完,王家舅母刚刚到京,薛姨妈和二太太都被邀请去了王家,回来就说薛宝钗的婚事,王子腾已经有主意了。
这下可好,薛宝钗更犯愁了,她根本不想成婚去看别人的脸色!
加之夏日炎热,一来二去,薛姑娘躺倒病了。宝玉就不说了,就算薛宝钗表示不要给妹妹们过了病气,湘云、黛玉和探春也必是要去探病的。
而她们探病回来,就神神秘秘的告诉宝玉,薛家姐姐请他拨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