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情况冯紫英就不想在继续看下去了。
虽然下边的人还在陆续报称,比如发现了佛青银鼠褂子一件,脂玉圈带两条,香鼠筒子两个,狐腋箭袖一条等等,这些玩意儿虽然未必就有多值钱,但是冯紫英也知道一样几十两银子还是要卖的。
问题是这些玩意儿明显都是主子们才用的,如周瑞这些人,便是拿着也不敢穿用,这藏在暗窖里,大概也就是想要等到合适时候带出去卖掉。
只是现在主家都如此艰难了,这些下人们也都丝毫没有要替荣国府分担一点儿的意思,未免也让人有些心寒。
就在这期间,还陆续有人来向赵文昭通报,赵文昭都是略微点头,侧耳倾听一阵便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幺蛾子发生,冯紫英也懒得多问。
贾家这德行也是烂到根子里了,外边儿不思进取,内部荒于嬉戏,外不能增收,内窟窿更大,这等情形下,便是没有这附逆一出,一样是迟早垮掉的结局。
也难怪光是一个赖家都能从攀附贾家搜刮出十万两家当,再看看周瑞家的情形,估计距离二万两身家也差不离了。
还没等冯紫英说话,赵文昭便走了过来,“冯大人,还要再看么?不如再去那边看看,那边可是一家比一家还要丰盛呢。”
“啊?”冯紫英也是头皮发麻,看样子只怕又有哪家给翻腾出来了,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么快就被龙禁尉这些人给抄出来,而且还络绎不绝,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赵文昭率先出了周瑞家小院,冯紫英硬着头皮跟在后边儿,沿着大观园后墙,这一顺溜儿的小院都是荣国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们的居所,紧挨着周瑞家的是余信的,再往后走时王善保家、吴新登家、林之孝家、金文翔家、钱华家、单大良家、秦明家、秦显家等等。
“走吧,这一家,叫什么,吴新登的管事,内里可丰富得紧。”赵文昭满脸笑容,心情十分愉快。
跟着赵文昭一进门,冯紫英就被摆放在院子里的银堆给晃得眼睛都有些花了。。
吴新登是干啥的,冯紫英当然知道,原来是仅次于赖大的角色,掌管银库,收入都从他手上过,他也知道这家伙肯定囊中丰实,但这一进来,还是被对方院子里的银山给吓了一跳。
这银元宝银锞子银饼堆了一地,一晃眼冯紫英也估计不出能有多少,但肯定比周瑞家的多。
“大人,五十两大元宝四百枚,二十两元宝三百三十枚,十两银锞子一百九十四枚,金锞子十两一个的八十九枚,五两金饼七十四个,”来汇报的挡头满脸得意劲儿,“都是十足的,但这厮地窖里没有别的,就是金银,”
冯紫英以手扶额,光是这金银都得要有多少了?应该在四万两银子上下了,这吴新登可真的是当得好一个银库总管,这贾家的银库里估计近几年都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金银吧?
吴新登当这银库总管有一二十年了,哪怕算是二十年,那也意味着他每年都能从贾家捞二千两银子,当然遇上修大观园这种好年成,估计一年就能顶好几年,这可真的不比赖家也差多少了。
不知道贾母和王氏见到这幅情形会如何着想。
“这玩意儿是从哪里挖出来的?”赵文昭问道。
“后边院子,这家伙很狡猾,在上边修了一個石板水池,镇在上边,若非有人点拨,只怕还真的不好发现呢。”挡头得意洋洋,“大人,这一回我们这一组应该是收获最大的吧。”
冯紫英摇摇头,不想再看下去了,赵文昭也拉着他:“诶,冯大人,别忙着走啊,那边还有好几家呢,都有不少收获,纵然比不上这前边两家,但是绝对都大大出乎你的意料,这哪一家放出去,那都绝对算是咱们京师城里的上等人家了,荣国府的下人头儿都能这么奢靡,这荣国府若是不好好审一审,我觉得都对不起这趟差事啊。”
冯紫英被赵文昭的话给堵得窝心,但是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叹了一口气道:“文昭,这些情况你就别和我说了,你该去和刑部和都察院的人说,你们该怎么弄,那是你们的职责所在,我来的目的早就和你说了,就是几个人而已,她们入狱时帮我打个招呼,若是不进你们诏狱,要去刑部和大理寺那边,也提前和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