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冯紫英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牛是吹大了,但他却不得不如此。
不把这帮人的心气鼓荡起来,只怕这帮人里边就有人会暗中跪了,只要有一个人态度暧昧或者软化,那么义忠亲王那边就会迅速找到突破口,而后的局面就可能变得不可收拾。
冯紫英要做的就是要让这帮人态度强硬起来,起码要在这几天时间里顶住压力和恐惧,坚持到巩华城一战见出分晓来。
如果输了,冯紫英所言不过是一场笑话,但那个时候江山易鼎,人心早已经被吸引到争夺新一届的朝廷内阁和七部位置中去了,哪里还有人回来关心冯紫英吹的这个牛皮?
再说了,冯紫英不过是一介二十岁的年轻人,轻狂骄矜,大言不惭,不是这个年龄的人很正常的表现么?
在冯紫英看俩,固然贺虎臣部的战斗力他很看好,但宣府军难道就差了,而且宣府军倾力而来,忠惠王能调动的五军营乃至神机营中,有几部能达到贺虎臣部这样的战斗力?
贺虎臣部不过区区三千余人,就算是依托巩华城而守,能抵挡得住宣府军的几轮进攻?
反正话都说出去了,冯紫英也不在乎了,终归还是要那一战才能检验出贺虎臣部的战斗力来,当然这个结果可能影响太大,关乎江山是否回变色,只是谁都无法选择。
见冯紫英说完,方从哲和齐永泰、李廷机计议一番,也只能如此定调,再怎么也要等到京营、蓟镇军和宣府军一战之后。
如冯紫英所言,局面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朝廷原本也有安排,如大同镇总兵杨元、山西镇总兵柴国柱,此时也都该接到消息做出反应了。
只要京营和蓟镇顶住了宣府军这一轮的进攻,那么局面就会大为好转,山西镇、大同镇开始从西面向东发起进攻,与蓟镇夹击宣府军,宣府军败亡可以预见。。
就在一干人连夜商议的时候,永隆帝寝宫外的许多人也同样彻夜不眠。
局面演变到这种时候,原本有些人是有所预料的,比如张驰和许君如,还有苏菱瑶和张骐张骥,或许他们都只参与了其中的一部分,并不知道整个事件中的全貌,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出现这种情形的乐见其成。
无论是永隆皇帝的昏迷是什么造成的,但现在这已经是事实了,那么是不是该立储了?
这是很多人都关心的问题,但当义忠亲王派牛继宗的宣府军已经向京师城挺进的消息还是在行宫中流传时,这帮人才突然意识到,局面似乎并没有向着他们期盼的那个方向发展,而是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方向。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真正隐藏在背后的义忠亲王突然间拥有了如此大的势力,在永隆帝突然昏迷之后,他们这帮人在面对义忠亲王的强势出击时,竟然没有一点底气和反击的余地,己方的一切似乎都建立在永隆帝安好健康的基础之上,失去了这个依靠,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们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这种局势的急剧变化,而到来的内阁三公和先前滞留在这里的七部重臣们似乎谁都没有考虑和在意他们的想法和意见,直接就将他们排除在外了。
戒严局面虽然没有解除,但是许多人已经可以自由流动了,像张驰、张骐、张骥、张骕、张骦几位皇子和他们的母亲们,都可以自由聚集联系,但是其他人肯定不行。
因为谁都意识到铁网山这边已经不是决定整个大周江山谁属的所在了,而在于巩华城一战,在于京师城之围,除非永隆皇帝突然醒来,但是太医们却都持悲观态度。
”母亲,现在怎么办?“张驰穿着粗气,眼睛中充满血丝。
他怎么都没想到大伯不是想要支持自己只求自己登基之后能放过他们那一支么,怎么突然间局面就变了,变成大伯要监国,甚至要弟终兄及了?这怎么可以?
现在他才发现大伯的优势是如此之大,甚至远远超出了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自己,有宣府镇大军的支持,有江南士绅的拥戴,还有京中武勋们的附和,还有二十年太子生涯积攒下来的人脉人气,这一切自己拿什么来比?
自己和几个弟弟们唯一的依靠就是父皇,可父皇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