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是已婚妇人,宋采唐还是闺阁姑娘,二人并非亲眷,婚嫁一事过于私密,这距离感,没把稳。葛氏这样的人,不该犯这种错误。
而且一般小姑娘,听到这种话必会脸红害羞,退避话题……
宋采唐不但不害羞,还很明白,这是葛氏故意说来带话题的。
葛氏不愿意再聊案子,凶手这类话题。
这个不‘不愿意’,其实也是一种指向。
过来之前,宋采唐只是因为形势分析,心生怀疑,聊了这几句,怀疑没下去半分,反而越来越多。
葛氏表现的太自信,太稳重了。
手里没有掌握直接证据事实,葛氏太聪明,套话太难,宋采唐没指望说说话就能拿到关键证据,多了解一点,都是收获。
她便也不说案情,看向房间内摆设,很快看到了一盒金针:“听说夫人一手针灸术极不错。”
“到了夫家才学的,不及经年老大夫,倒是得过夫家长辈夸奖,说是有天赋,你要看看么?”
不等宋采唐说话,她就去拿了自己的针包过来,打开让宋采唐看。
……
宋采唐从葛氏房间出来,外面起了阵风,柔柔的,暖暖的,风里有淡淡的桃花香气。
天时太好,宋采唐不想急着回院子,信步在附近逛了起来。
她识路本领不好,随便逛更是没有方向,不知不觉,偏离主路很远,慢慢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颇为与众不同,它的门前,有衙役把守。
青巧看出了宋采唐的意外,小声提醒:“小姐,那是付夫人的院子。”
付夫人,季氏。
季氏之前为高卓顶罪,自陈罪状,还把证据自己交待出来了,身负重大嫌疑,自然被监视看管。
知道了院子主人是谁,宋采唐本不意外,可这动静……
“是不是有人在喊?”
青巧听了听,圆脸皱起来:“听着像付夫人的声音……是不是后悔了,不想为高公子顶罪了?”
可官非之事,事关重大,不是你想顶就能顶,想脱就能脱的。
季氏顶罪时言之凿凿,自认伟大至极,现在想反悔,不可能那么容易,哭闹解决不了问题,甚至连主案人都可能招不过来。
宋采唐却很好奇,为什么季氏突然改主意了。
“走,过去看看。”
她是本案验尸官,通判府尹力挺,观察使看重,把季氏带走不可能,但进去说句话,衙役还是可以通融的,只是时间不能太长。
宋采唐也不需要呆太久,她进去看到季氏状态的瞬间,就已经明白,季氏异样行为是为了什么。
看到宋采唐,季氏好像看到救命稻草,猛的扑了过来:“救救我!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答应!”
宋采唐微微笑着,坐到了桌边。
她非常满意,自己识路不行,信步逛到了这里。
……
忙完出来,已经过午,宋采唐顾不上吃饭,提着裙子,快步走向赵挚温元思住的院落。
她需要再次汇总事实,这两个不管哪个在,都是商量的对象!
她跑的太快,转角太急,冲势太猛,看到面前黑影时根本来不及停下,一头扎进了来人的怀里。
赵挚顿了顿,等力量卸去,方才无情的把‘投怀送抱’的宋采唐推开,十分嫌弃:“你一个女人,能不能要点脸,知点羞?光天化日的,往男人怀里扎,宋采唐,你可真本事!”
“抱歉,跑的太快,没看到你。”
扎别人怀里也不行啊!
赵挚眼角吊起,狠狠瞪了宋采唐一眼。
宋采唐懒的理他,直接说:“我找到新线索了!”
想想赵挚去看了什么,她眼睛更大,更亮:“你可也是探到消息了?”
深深呼吸,提醒自己正事要紧,赵挚没跟宋采唐计较,冷声道:“没错。我去卢家调查,林家的人的确去求过两次,神态急迫,但两家不熟,他们根本没能进去卢光宗的门。”
“前几日,林葛氏突然上门,带着一枚玉牌,让门房看了,说只要卢大人知道,必会相见。她说这话时,神态非常自信,好像料定此行一定成功。结果卢光宗根本不买帐,问都没问,就让门房把她轰了出来,她当时表情很不可思议。”
宋采唐眯眼:“也就是说,葛氏得了枚玉牌,以为卢光宗必会看重,结果却是个误会……”
葛氏为何那般自信?
这玉牌又往哪儿来?
宋采唐呼吸发紧,听到了自己加速的,清楚的心跳声:“卢大人的黄金玲珑球,有多少人知道?”
赵挚知道她猜到了什么,嘴唇咧开,露出一口白牙:“这黄金玲珑球事关汴梁人脉网,卢光宗并不轻易送出,知道的人非常少。但他这样的人物,肯定会有信物落在外面,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
宋采唐眸底闪过异彩,立刻提着裙子转了方向,大步奔跑。
从那步伐,就知道她有多急切了。
赵挚剑眉微扬,从鼻子里散出一声哼笑,倨傲又骄矜:“就你这小短腿,得跑到什么时候去?”
他脚尖轻点,施轻功跑到宋采唐身边,伸手——
抖出一条绳子,捆住宋采唐的腰,往上一提,就把人拽到了空中。
宋采唐:……
“啊啊啊啊——”
青巧尖叫出声。
她以为赵挚过来是要抱她家小姐,结果竟是用绳子!
绳子还那么细!
勒的她家小姐都要吐了好么!
这观察使什么狗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