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挚丝毫不怜香惜玉,直指敏感话题:“你同他,有无私情?”
吕明月整个人僵住,拼命摇头:“没……没有……不……有……我们有……”
她情绪更加激动,好像不知道怎么说对,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下来了。
“不必否认,”赵挚声音低沉,“你与他的关系,我已全部知晓。”
“不——我们没事,不关我的事——”吕明月双手捂住耳朵,崩溃大哭,转头冲着父母歇斯底里大喊,“都是你们——都是你们闹的,是你们的错!我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们还这么逼我……”
刘氏把她抱到怀里,一下下轻拍她的背:“是,都是娘的错……月儿乖,不怕啊……”拍着拍着,又开始抹泪,朝赵挚道歉,“月儿平时不这样,这回是吓着了……她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就没了,我们做爹娘的就多疼她些,舍不得亏着一点,眼珠子似的捧,想着好好养大,好好送出配人,儿孙满堂……我们就是死也瞑目了,可谁知她这命怎么这么不好……”
赵挚与宋采唐对视一眼,内里各有情绪。
宋采唐便道:“夫人莫急,郡王爷此行并非抓人,只欲问事,吕姑娘若与命案无关,何需害怕?照实回话即可,与案情有关之事,官府向来不会四处张扬。”
这话隐意很明显了,断案靠的是律法,靠的是证据,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吕明月要是再害怕成这样,不配合,她们就就要怀疑她与命案有关了。
官府只问案情,不问隐私,有关姑娘家声誉,她们不会随便张扬。
刘氏这才缓了口气,搂着吕明月轻拍她的背:“好了,乖一点,娘就在这陪着你,不怕啊。”
吕明月紧紧靠在刘氏怀里,身体不再僵硬,但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次宋采唐使了个眼色,没让赵挚说话,自己轻声问:“你与蔺飞舟认识多久了?”
吕明月声音很小:“两个……月。”
“怎么认识的?”
“她帮了我……有小偷偷我荷包……他帮我拦住了。”
“然后就熟起来了?”
“……嗯。”
宋采唐看了眼赵挚,眸底意味深长。
蔺飞舟两个月前来汴梁‘赶考’,一到就‘刚好’有机会和吕明月认识,并迅速熟络,建立起‘友爱良好’的关系,进展神速……
这个蔺飞舟,真是没浪费一点时间。
宋采唐看着吕明月:“他待你好么?”
吕明月声音带着羞涩:“……很好。”
“我看他条件似乎很不好,有问你要过东西么?”
吕明月有些恍惚,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呢,有没有主动送过他什么?”
“有,我想送的……我家不缺钱,他三餐不继,袍子洗的灰白都舍不得扔,我想让他过好一点,好好读书,可他不要,什么都不要……除了我亲手做的简单饭菜,他才肯吃些……”
吕明月说着,有些落寞。
宋采唐长眉一凛:“所以法会那日,你给他送过面条?”
吕明月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宋采唐:“窝了一个鸡蛋?”
吕明月眼睛睁的更大,脸上情绪不用说,别人也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又知道?
宋采唐没回答,眼帘微垂。
死者胃里的面条,出处是在这里了。
“那昭泽寺,也是你约他去的?”
吕明月手有些抖,却不敢再瞒:“是……他本来不想去的,还在练字,但禁不住纠缠,就放了笔跟我去了。”
“你们一起上的山?”
“是。”
“什么时候分开的?”
“上山没一会儿……我拉着他陪我去求姻缘签,解签的人太多,我们被冲散了。”
冲散……
是真的冲散,还是故意为之?
宋采唐微微偏头:“你当时没着急?”
“他会回来的,我知道。”
吕明月这话说的无比笃定,透着小小的甜蜜和苦涩。
笃定和甜蜜,来自于感情,苦涩……大概是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宋采唐:“你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接近你?”
“我初时也想……但他图我什么呢?”吕明月咬着下唇,“他那么好,温柔体贴,又爱干净,从不像别的男人那般粗俗,他眼界开阔,志向高远,才华横溢,明年定高中榜内,青云直起,前途无量,我家无权无势,只有些小财自安,于他……有什么用呢?我长的又非天仙……他就是人太好,被我缠上了,觉得不该相负,要好一辈子……”
宋采唐长眉微蹙,看了眼赵挚。
赵挚轻轻点头,二人观感一致。
吕明月这姑娘,已经深深陷在了蔺飞舟编织的情网里。
不过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蔺飞舟图的绝非美色,吕明月不是国色天香,再者骗子干久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工作就是工作,任务就是任务,他应该不会自己栽了。
钱?吕明月的家世,明显不够看啊。
吕明月周边人物关系也很简单,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
宋采唐一边想,一边随意接着话:“你父母,为你准备了很多嫁妆吧。”
这个问题问的吕明月红了脸,刘氏代她回答:“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要给她最好的,她的嫁妆,从她小时候起就备着了,不光吃穿用度,样样皆精,而且她小时候用的东西,我都给她留着呢,一起带到夫家,留个念想。”
嫁妆……
小时候用过的东西……
宋采唐突然灵机一动:“明月姑娘小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吕安贵和刘氏一起愣住了。
停顿两息,察觉到这反应不大对,才尴尬笑道:“特别的事是指——”
宋采唐迅速看了赵挚一眼。
赵挚颌首。
这吕家夫妻,有点意思啊。
赵挚指尖一下下,轻敲桌面,声音幽凉:“自然是你们印象中,认为特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