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又陌生的香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从清淡到浓郁,令他的味蕾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口中不由自主的分泌出唾液。仿佛干渴许久的人尝到的第一口山泉水,只满足了一瞬便又生出更加强烈的渴望,泰安帝几乎是急切的把这一口带着丝烫意的玉米粥咽了下去,哪怕这会再次折磨他的胃。
但预料中的痛苦并未来临,肚子里热乎乎的,竟然说不出的舒服熨帖。
泰安帝愣住了,接着他竟从江品元手中直接把碗断了过来,自己亲自动手吃了起来。
原本所有人都紧张地观察着泰安帝的反应,就见他尝了一口之后停顿很久……没有吐。于是除了赵小禾和江品元,其他人几乎是震惊的看着泰安帝“抢走”碗用与他性情极不相符的速度几下把粥喝光,又面色淡然的吩咐江品元:“再来一碗。”
到最后一砂锅的玉米粥全进了泰安帝的肚子。
赵小禾和江品元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出奇的相似,那是一种看得到吃不到的眼馋和肉疼。
泰安帝假装没看到。
季仲商从瞠目结舌到心痒难耐也想尝一口,老实说,他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玉米”到底是何物?陛下连脸色都好上了许多。
表情最精彩的还是张实秋,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小禾,狐疑,动摇,茫然,是碰巧吗?
不管怎么样,泰安帝能吃下东西是事实,季仲商再次替泰安帝把脉,可惜的是奇迹并没有发生,泰安帝的脉象仍然和之前一样虚弱,但他的气色和精神的确比先前好了一些。
这到底是为何?
赵小禾忍不住提醒:“饿得吧?”
毕竟从昨天开一点东西都没吃的进去,别说黄胆汁,血都吐出来多少了。
众人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明王眼神复杂的看她一眼,硬邦邦的问:“你何时给皇兄治病?”
赵小禾连忙问管家能不能给皇帝打针了,管家说可以,赵小禾对众人道:“现在吧,你们都出去,我治病的时候不能有外人看。”
有了先前那一出,几个人虽然仍对她半信半疑,但在泰安帝发话明王又带头回避的情况下,其他人也没办法赖着不走。
寝宫内只剩下赵小禾和泰安帝两人。
赵小禾望着泰安帝:“你已经信我一次,希望能继续对我保持信任,无论接下来看到什么,我对你做什么都不要惊慌,只要记得我是在救你就可以了。”
“朕明白。”泰安帝神色平和,深邃的眼眸望着赵小禾,淡然道,“尊驾动手吧。”
赵小禾拿出注射器,拆包装,填充注射液,推出针筒里的空气,一滴透明的液体从针尖渗出,赵小禾针尖朝上举着注射器,面无表情的看了泰安帝一眼。
泰安帝年轻英俊的脸显出几分僵硬,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惊慌的神色,若无其事的把头撇开,却没注意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赵小禾觉得小皇帝挺有意思的,露出个让人发毛的笑容:“有点疼,忍着啊。”
泰安帝抿着嘴,还是不看她,说:“无妨。”
管家淡淡的提醒道:“打屁股上。”
赵小禾:“……”
“万一打到坐骨神经怎么办?”
管家:“放心,我会提醒您。”
赵小禾收起脸上的表情,尽量用轻描淡写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说:“陛下,请趴在床上,脱了裤子,这一针要扎在屁股上。”
泰安帝:“……”
赵小禾很无奈,她没想到情况会糟糕到这种地步,她相信泰安帝不会小气的故意给她一个破烂的庄子敷衍了事。对方既然答应给她一个皇庄去经营,就算不是最好的,至少也是能看得过去的。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一个农庄代表的或许是整个国家的民众普遍的生活水平,大部分的地方只会比这里更差,不会更好。
说起来更加令赵小禾绝望的是民间大夫的医疗水平。
被请到庄子上来的老大夫就瞅了一眼赵晓和的脚,随手一捏,捏的赵小禾嗷嗷直叫,引得大灰狼们纷纷纳闷儿看过来,奇怪这两条腿的秃毛怪怎么叫起来跟它们一个样。
再看那老大夫,既不清理伤口,又不消毒,上来就用他黑乎乎的指甲挖了一坨黑色的不明物往赵小禾的脚上涂抹。
赵小禾坚定的拒绝了老大夫的好意,并让人送老大夫回去。
老大夫医术被质疑,老大不高兴的拉着一张脸,坚决不拿管事给的诊费,气呼呼的说:“若是没老夫配置的药膏,你的脚的三个月之内都甭想好。你们去村子上问问,莫说人了,就是哪家的牲口用了老夫的药膏保管不到两个月就能好全,一点病根不留!”
牲口?
赵小禾眼角微微抽搐,解释道:“我是突然想起来,我也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所以就不麻烦老人家了。”
老大夫吹胡子瞪眼,他认为赵小禾完全是瞎胡闹,根本不相信赵小禾能拿出像样的药膏,于是说:“什么药?你敢给老夫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