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风主动岔开话题:“方才为我二人传话的年轻人是道友家中的吗?”
影六?
“不是。”赵小禾想了想,笑道,“六郎是我一个朋友家的小辈,来我这里做客。”
乐天老道没忍住埋汰她:“什么客人?被主人抓壮丁的客人?唉,道友你不厚道啊。”
“不厚道”这三个字截止到现在赵小禾总共听了三遍,她干笑一声,有点无可奈何:“两位不知道,我实在是被他烦怕了,这才找点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乐天老道猜测:“我看这年轻人仪表堂堂,总不至于想不开要出家当道士,拜道友为师吧?”
赵小禾不知道被人追着拜师是什么体验,反正她是见识到了影六对家中动物们的执念有多强了,这都过了多久还是念念不忘,竟然追到家里来,赵小禾怀疑自己要是不给他一个结果,以后再也没有一天清净日子可过。
她摸摸鼻子,把动物们招影六惦记的事情一说。
李玄风微微笑道:“莫说这位六郎君,贫道也对道友的爱宠们眼馋的很,就是不知道友能不能——”
赵小禾汗毛都竖了起来。
可千万别问能不能割爱,她就算想割爱也不敢,否则给了这个不给那个,她怕那就不是日子清净不清净的问题了,而是会不会出现修罗场的问题。
李玄风略一停顿,瞧见赵小禾脸上紧张的表情,眼睛里掠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接着把话说完:“能不能说一说,道友是如何把它们驯养的如此聪慧灵敏的?”
乐天道长大笑:“你看把这小子吓的,脸都白了。”
赵小禾:“……”
“道友”变成“这小子”,乐天真人你早就想改口了吧?
李真人,一秒钟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经的,你太叫人失望了!
赵小禾努力保持风度,淡淡道:“天赋异禀。”
别人学不来,所以想学我的技能趁早死心吧,呵。
乐天老道:“天赋异禀?什么都能驯服?”
赵小禾矜持的点点头:“除了人,只要会喘气儿的动物,什么都能驯服。”
李玄风本来笑着,忽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动:“贫道有一个请求,希望道友可以听一听。”
赵小禾:“李真人请讲。”
原来李玄风是从赵小禾一句“什么都能驯服”想到一只白猿。
这只白猿原本是万兽园里供贵人们观赏享乐的畜生,后来陛下遣散万兽园,白猿被放归山林,不知何故又从山里跑了出来,每到了夜间就到各户百姓人家中偷衣服食物,侵扰捣乱,惊吓孩童。
陛下知道此事后,令兵马司捉拿此猿,如若不能驱赶,就杀之。
白猿被逼的慌不择路,逃入金仙观内,庄玄朴想打杀此猿献给官府邀功,李玄风见白猿有灵性,又罪不至死,所以将庄玄朴拦下,让它在金仙观后山暂住。
说来也是缘分,白猿在金仙观后山住下后,竟然安分下来。
没过多久李玄风就被庄玄朴暗算囚禁在地下密室中,一关就是两年多,期间对外界音讯一无所知。直到不久前重见天日,李玄风才知庄玄朴囚禁他没多久,便让道士们捕杀白猿,白猿重伤逃走,伤好之后回来故态复萌,甚至比之从前变本加厉,与庄玄朴斗智斗勇,有几次还伤到了道观中道士们,始终没被抓住。
可以说,白猿已经成了金仙观的死对头。
李玄风两日之前见过白猿一面,他感觉白猿认出了自己,可它眼中只剩凶性和仇恨。
乐天老道担忧白猿不止仇恨的是所有的道士,更担忧白猿把两年前的仇恨算到李玄风头上,须知野兽与人不同,再聪明也不懂人言,纵然跟它解释它也不会理解,一日没有报仇雪恨,它一日不会善罢甘休。
乐天老道希望好友告诉官府,请官府派人捉拿此猿,但李玄风知道,这次和两年前侵扰百姓的情况不同,白猿已经伤人,若是被抓住一定会被处死。
“若能将它点化,解释清楚误会,化解它的仇恨,于这白猿也是一场造化。”李玄风道,“师弟造的孽,不该由白猿承受苦果。”
赵小禾略一沉吟:“容我想想,三日之内给李真人答复。”
李玄风:“有劳道友。”
三人聊了一会儿,李玄风和乐天老道告辞离去,乐天老道临走前落后几步单独对赵小禾说:“小友,老道我有一事不知该如何开口,既然那年轻人是你友人家中的小辈,说与你听应该不打紧。”
赵小禾:“关于六郎的?”
乐天老道点头,肃容道:“我面相之术尚且可以,进门之前见了这年轻人一面,发觉他的死相已经明显到不必可以观测就能看出来的地步,他近期一定有一场难以度过的死劫。”
赵小禾:“……”
乐天老道瞪眼:“嘿,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准你同门师妹祭神祈福,引亡魂与生者相见,开鬼门惩治恶人,就不准我有点面相卜卦之术啊?你若不信,老道叫我那老友再帮忙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