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板正因为方才的事情找借口大骂小厮撒气,冷不防陈晈就走进来了,目光黑沉沉的,也发不笑,慢慢走到老板面前说道
“老板伯伯,我爹叫我给你说,你这回很懂事,对别的猎户伯伯也得懂事,他们也忍你很多年了,如今你赚够了便宜,也该公道的买卖了,否则,猎户们从此不猎老虎豹子等卖给你们这些掌柜是小事,你们辛辛苦苦去临近的城中进购高价的兽皮也是小事,路上遇见几只豹子野狼更是小事,就怕哪天你的小仓库不小心失火了,就是大事了,你又不会打猎的本事,怎么养活自己?呐,打猎是个苦差事,望你体谅下,公平买卖,还能保你平安,要是平时有个小混混什么来跟你找茬,我们晓得你人好,也愿意帮忙不是?”露出缺了的门牙嘻嘻一笑,摊手道“我爹就叫我给你说了这么多,我走了。”
那掌柜脸都绿了。
陈晈一个铜板买了两个烧饼,递给梨大牛一个,两人迎着夕阳往家中赶了。
……
清晨陈晈小腿上绑着梨大牛专门给她打磨的石头围绕着大山跑了两圈,气喘吁吁的回来,梨大牛已经煮好了瘦肉粥,叫她过去吃。
陈晈一贯吃东西速度快,这回又记不得规矩,被梨大牛呵斥了一番,说习武之人得沉心静气,吃食不得狼吞虎咽,否则伤及脾胃,得不偿失。
陈晈点点头,在梨大牛严肃的注视下硬生生将一口稀饭来回嚼了三十多下才咽了,稀饭都嚼成迷糊,没味了。
一碗吃完,陈晈便去院子中将前几日赶制好的虎皮收拾好,梨大牛叫她一路跑进城,不得歇脚,换了钱银也需一口气跑回来。
陈晈心中草翻天,心中是打算在路上好好歇一歇的。
自从去年后梨大牛很放心他去城中售卖兽皮猎物,反正他是不会吃亏,且城中的商人对猎户尊敬了许多,买卖也公平了,偶尔几个猎户一起喝酒,还明里暗里的感谢他。
他琢磨了许久,才想到陈晈的缘由。
虽然被陈晈利用了,他心中却是不恼,只是偶尔心中暗骂:臭小子!
陈晈攒了私房钱,一部份寄给陈妞,专门嘱咐她不要跟姜梅娘讲,见了姜梅娘同陈妞,也是特地嘱咐她们不要告诉别人她回来过,偶尔也悄悄去看望陈世光。
过年过节他得回家,回回都是身上不带半个字儿,却扛着鹿腿或者旁的东西,见不到钱,陈学年越来越不待见她。
另一部分带给陈田田。
陈田田按照她放在锦囊中的地图,找了离县城十几里地的河岸边长满芦苇中一处乌篷船,是她叫高昌允前去置办的,自然是高昌允偷来的钱,里面粮食同水一一俱全,原本是想让他们躲几天,结果陈田田心中放不下家里,高盛思只能陪她在船上安了家,想着若是被人发现了随时也能走得脱,打了鱼就去临近的另一个县城上去卖,维持生计。
两年过去,家中的人皆没有发现,一则是因为他们进出较为隐蔽,二则是那些闲散的打鱼渔民,一见他们两个惧人的模样就晓得是出逃的小夫妻,这种事大家见的都不少,甚至是猜得他们是哪两家的孩子,可同陈家高家无冤无仇,他们也懒得做拆散鸳鸯的恶人,只当做看不见了。
一次高盛思在高昌允支支吾吾的话语中晓得了家族已经将他剔出了族谱,心中虽是难过,也晓得家中是放手了,便选了一块平坦的地势,挨着河岸建起一幢小茅屋。
今年的冬天多雪,小树林中陈晈一边走一边往袖子中塞东西,身后还跟着一尾垂头耷尾的狼,是他三年前养的,整日没事就给洗澡,洗得油光水滑的,乍一眼看还真以为是条狗。
梨大牛从市集上赶回来,正走在山脚下,同庄稼人打招呼,等见了陈晈,便要撸袖子做饭。
陈晈便将她买来的东西归类整齐,梨大牛做好饭食时,陈晈还在院子中练拳。
梨大牛打从心眼中觉得这个徒弟好,勤劳孝顺,吃苦耐劳不说,还体贴,简直跟他肚子里蛔虫似得,尽管往他理想中的徒弟长了。
就是气力有时候小了点,但没关系,他有的是法子叫给她长肌肉,练气力。
眼看着陈晈就是九岁了,他还给她定做了身新衣服,叫陈晈穿起来一看,虽然长得稍稍娘炮这点,叫他碍眼,但一考虑姜氏那个长相,他也就释然了,只要性格不娘炮就行。
陈晈盘着腿坐在凳子上,夹了一大块猪肉,吃得哼哧哼哧的,他放下筷子,说道“师傅,二月份我想下趟山,我去考县试碰碰运气。”
梨大牛啪嗒一下放下筷子“你还做着状元梦啊!你书都没念过读什么读,别浪费了练功的时间!”
陈晈却说道“这话怎么讲的,师傅,咱师门也没说弟子不可以读书不是?考秀才是我奶的愿望,我无论如何也得给她圆了。”
梨大牛不说话了,钱氏在陈晈上他这里两个月时就死了,那时也是冬天,他带着陈晈一同去山里打猎,大雪封山,陈家人来报信,自然是找不到他们了。
为此他一直挺愧疚的,便喝了口粥,道“三天,这三天可不能偷懒,照样得练功啊!”
心中是觉得陈晈考不上的。
陈晈点点头,吃完东西便回自己个的小茅屋了——前不久才盖的小窝。
野狼就在她床便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