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我心似明月(1 / 2)

陈晈舍弃了轿子, 只能一路小跑, 偏金绍堂坏了心眼,故意叫轿夫加快脚步。

原本轿夫的脚步是走不过陈晈的,毕竟他是练武出身的,轿夫们又抬着一个七尺男儿, 没走得一会已经是大汗淋漓,冬日里的寒风猎猎都吹不干他们额头上的汗水。

但跟一个几个轿夫一齐走路, 难免失去了风度, 若不是在夜里看不清, 陈晈也不做这样有失体统的事。

且她要是心甘情愿做吃亏的事儿, 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别人会比她更吃亏。

嘶,手背还疼着呢!

陈晈斜了一下眼睛, 见轿夫们在金绍棠的催促下又加快了速度, 苦不堪言,便轻轻将袖子里的金豆子朝打前头的一个轿夫脚底下抛去,只听轿夫哎呀一声叫唤,轿子像是猛地向前一栽,插在轿子畔的两个长杠墙头地一端最先落地,并滑擦着前行了数米, 后面的轿夫纷纷向前扑去, 也就顾不得轿子了, 陈晈见那轿子后面翘起多高, 还颠了颠, 坐在地里面的金绍棠被迫颠成了汤圆,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后脑勺,整个就跟瓶子里的黄豆似得,从轿门里滚出来了。

陈晈优哉游哉地走上去,面不改色的地捡起那两个金豆子往手捂子里塞去,一撩袍子蹲在疼得龇牙咧嘴的金绍棠跟前,笑着道:“呀!金大人这几个轿夫不走心啊!许是今日也喝了酒,我看,该回去管教管教了!”

金绍棠听得她的声音,抬头就见她怂包地抱住厚重的手捂子,一对笑眯了眉眼里印着他狼狈至极的模样,若不是这样的场合,定然觉得她十分和善可爱,可偏是这样的场合,她还这一副模样,那笑实就可恶至极了,恼得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奈何身上疼痛得很,骨头都是要撞散了,这几日又小雨霏霏的,衣衫肯定弄脏了,他顾不得同陈晈计较,从地上爬起来,握着撞伤的右手眼神凌厉的望着地上正在呻吟的轿夫,一时也失去了平日里的气度,面目狠厉起来:“你们是干甚么吃的?抬个轿竟也抬不稳,我养你们作甚?”

陈晈火上添油道:“绍堂兄,切勿为了这点小事大发雷霆,你瞧瞧你,脸色都变了,哪里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侍讲大人?圣上若是见了,少不得要说你不稳重,皇城的姑娘们要是见了,怕心中的幻想要破灭了。”

金绍堂气得没理智,转过来就是一通火道:“让我罚他们的是你,让我不生气的也是你,你这样我更生气!”

陈晈将扇子啪地一打开,含着令金绍棠浑身不舒服的笑道:“啊哟哟,你更生气我就更开心了!”

“……”

轿夫们见金绍棠气得脸色赤红,更是惧怕了,连忙请罪道:“是小的不是,天黑路滑,小的没留意!”

陈晈抬了扇子掩了笑,方才咳嗽一声,道:“罢了,谁不是两条腿?走路打滑也是正常,又不是畜生,四条腿总是稳妥些,金大人?难道你这半生都没打过滑?我没见你长四条腿啊!”

四个轿夫听罢想笑不敢笑,只得使劲吸气,省得笑出声来。

金绍堂呵斥道:“陈晈!”

“唉~低调,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现在轿夫们肯定受伤了,你要是还让别人抬轿子,忒不人道了些,要不咱一起走走,吹吹冷风会清醒得多?”

金绍堂捂着受伤的手臂,气鼓鼓道:“不知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不清醒了,我清醒得很!”

陈晈扇柄往手心一敲,戏虐地附和道:“嗯!你清醒得很!”

……

金绍棠素来细洁净,衣服上沾了泥,此时又不好折回去府里拿,浑身跟针扎一样难受。

陈晈今日为了好看,原本还穿了个罩衫,那罩衫袖口宽大,行动总是诸多不便,她出了王府时本已经脱下,但方才同嘱方爱林拿喝酒的银子时,见方爱林一手拿罩衫一手拿长剑找银袋子甚是辛苦,便伸手替他拿了罩衫,走时就忘记叫他带回去了,此时正好给金绍堂用上,奈何他本来就没穿多少,脱了直裰换罩衫并不抵冷,陈晈看他冻得鼻涕都流下来了了,还端着冷公子的模样连吸一下鼻涕都不肯做,那端端正正地发抖的模样,也怪可怜的。

陈晈把斗篷脱下来递给他,反正自个身强力壮也不冷!

金绍堂瞅了那斗篷半晌,心底小纠结。

陈晈瞅了他一眼,作势要收回去,金绍堂想了想,还是把斗篷抢了过来——要不是同意和她去喝酒,自己也不会这样狼狈。

然后望着她怀里的手捂子。

陈晈警惕地抱得更紧了,她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且越长大越喜欢,这是唯一能体现她是个女孩子,并且软萌的标志!

金绍堂望着她紧张的模样,就像碧草丛中的小白兔,突然心情就好了许多,原本是心血来潮想逗她,现在倒是真想抢了,冷不丁出手来要去抓,陈晈侧身一躲,毫不客气的踢到他的小腿上。

金绍堂:“……”

嗯……他不该去抢的,陈晈只是和兔子有点像,但绝对不是同一个品种。他现在不仅手受伤了,腿也有点瘸了……讪讪地把斗篷披在身上,那斗篷上的余温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温暖立刻包裹了他,且这温度像是魔鬼一般,好似刺进了他的皮肤,钻进了他的血肉里,使得他的鲜血暮然沸腾起来。

他突然就脸红了,大脑不受控制地把斗篷脱下来。

一旁的陈晈见他疯了似得把斗篷脱下来拿在手里,慌乱中对上她看疯子一样的眼神后又快速的穿了回去,神色十分狼狈,一脸羞色,又偏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陈晈嗤了一声。道:“你感动哭了!”

金绍堂颇为忸怩地侧过脸去,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幼稚,故作镇定道:“自作多情!”

陈晈瞧着他这一出倒像是欲盖弥彰了。